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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年初一要上坟,手里拎一只大篮,三条炸鱼嘴对着嘴,在小瓷碟里妆出个花朵的样子。篮子里面有头有脸,还有好大一根猪尾巴。黄纸和红炮散在背篼里,暖阳下黄的特别黄,红的特别红,喜气洋洋的,我们就跨过了几道山梁。
家中所有的死者,亲人,白癜风方法务必要走一遭,化纸,燃鞭。鞭炮是作坊土制的,药面儿足,响得狗子们发疯。山与山之间回音许久不绝,让人觉得上坟就是世人做给世人看的。
背心汗湿了,又潮又冷。绿岗上有人点洋芋;粪浆极稀,漾漾的一桶,拿勺子轻轻一浇,好似起锅收汁,滚油靓菜,土壤吱吱小声的叫,照单全收。站在下风的人,此时可以确信身在红尘。
最后一站是二叔。运煤车翻到涧中,他在车上,未满三十岁。妻子改嫁,女儿丢给奶奶。二叔是公公的亲弟弟。
不时有熟人经过二叔,和公公搭讪,都说二叔是个好人,不过路人和亲人都没有唏嘘的意思,表情淡定,令我动容。
公公掷了一根火柴,坟头上的枯草刮辣辣烧起来,风挟着火,眨眼功夫,密集的草丛刀削般整齐,二叔变得干净利落,神采奕奕。公公负手,点头,笑道:这平头,理得不错!
我不放心,看着火苗熄灭在沃土里,方才慌忙离去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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