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西北是我的故乡，我对它充满了一心爱恋。如今，虽身在江南，仍不为那花红柳绿、小桥流水所迷恋，每每江南暖风吹来，我刹时便想到故乡的风。
那风，是山神发怒，从嘴里喷吐出来的，电掣一般，夹着尖 厉的口哨声，随手撕扯着存在于天山南北间的万物；风，卷起万丈高的黄沙尘土，铺天盖地，一片混沌的黄。马路被吸得那么彻底，那么光洁；池塘的水浑浊不堪；小巷里一个罐头盒翻滚着，叮叮当当，很欢快似的；白杨树则一律歪着头，哗啦啦地用叶子作奏鸣曲。这样的状态持续一天、两天、三天、四天……冥冥之中，万物听见，山神说“累了，累了。”于是，白白亮亮的大太阳，莹莹闪闪的小月牙，依旧是大漠上空的那片风景。
青山依旧在梦中，那株草，那枚野果，那群绵羊……情感被那片神土牵着，走着，跑起来……
天山牧场，长着一种开蓝色花的小草，我唤它作“马蹄草儿”。近看，小小的四叶花瓣，不起眼；再放眼辽阔的牧场，它一丛丛，一簇簇，点缀得便诱人了。边防战士的马儿，每到闲息便侧身倚着草儿，褐色的鬃毛一缕缕甩铺开来，马儿闲着眼，很是惬意。鼻息触着草儿，是痒痒吧，草儿在微风中，咯咯笑个不停。踱着缓步的马儿，也不时俯下头，向踩着的草儿赔不是。小草梦一醒，童话世界又开始欢欣了。小草，露珠，蚯蚓，小飞虫，马儿，白云……说不完的故事，道不尽的情趣。
牧场边缘，有小渠道。水冰凉，温柔。坐着，挽起裤管，将脚丫撂入水中，甩摆几下，初入水的刺骨感觉便会消失；听汩汩水声，撩起渠边的水草，滑、冷、晶。偶尔，会游来一条鱼，困在水草里，你手脚麻利，一定可以收获它。
打远道来天山牧场的客人，会被好客的维吾尔族兄弟请入家中。那是很开心的。合掌，按胸，低头，彼此先问候“亚克西莫塞斯（您好）”，然后盘腿坐在细软的手工地毯上。设宴，对于维吾尔族同胞来说，羊肉抓饭是少不了的。“抓”，顾名思义，用手掌将饭捋入手中，一口吃下。有一次，我不敢将手入锅，主人找一大勺（实则大瓢）给我。见我用勺吃抓饭，“小巴郎”（小孩子）竟当众扮鬼脸，吃吃笑个不停。争个面子，我将勺放下，用手捋了半掌心饭，满满地下肚了。哈！这一抓，竟道出“一抓真奇妙”的感觉。觑主人，等他夸我“亚克西”（好）！小巴郎这会儿围着我转起来，也确乎，“入乡随俗”才能“四面玲珑”。吃完饭，躺在主人门前的葡萄藤下，便会在斜射入围的缕缕阳光中贪婪入睡，忘记了一切。
等你悄悄醒来，耳听的不是“别离的笙箫”，而是一番生气勃勃，热闹场面的谐奏曲。
热情的维吾尔族少女已抖动双肩，扭着会活动的脖子，在你眼前市场营销求职招聘交流QQ群一圈又一圈地旋转起来。她们偶尔撩开头上的金色纱巾，那乌亮美丽的大眼睛便道出人间所有的万种风情。“在那遥远的地方，有位好姑娘，人们经过了她的账房，都要回头留恋地张望。”西北歌王王洛宾一曲道出了美丽的意境。
小伙儿弹奏着冬不拉，节奏欢快，他们仰头唱着自己的爱情、美好的生活，过路的客人都会被他们俏皮地挤眼逗笑。头顶上歪着小花帽，小伙儿不时摘下，又歪扣向另一边；有时抛向空中，转几圈又歪歪地落在头顶上。小伙子们在日落的黄昏，尽情抒发着自己的情感。与年轻人相比，老一辈游牧人喜欢用低沉古朴的歌喉，拨动琴弦，唱历史的变迁；他们把希望寄托给真主安拉，在日落的黄昏，老游牧人盘着腿，靠着自家门槛，把心里话唱出来。
我总不断在想：前生该是牧羊女？为什么如此钟爱这份流浪者的落拓与潇洒。我梦想：手上，脚上配着响一路的铜色小铃铛；头上，梳着七七四十九根小辫子；吆喝一声，将羊群散开；手中有一根鞭儿，轻轻打一下马，便驰骋远去。白云蓝天下，只剩一缕尘烟。
这份心，是情，是景。黎明、黄昏、黑夜都挥之不去。这清新的感受，缘由西北那面坚实，古朴，耐寻的风景。
“别来隋柳几经秋，何日得重游？”
朋友，把心境留一隙给可观的大漠，它会送给你一份人生收获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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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1-1-21 15:25:21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