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翻过沟壑纵横的山梁，穿过一片沙丘横亘的漠海，眼前苍山茫茫，峰峦耸立，一条大河在崇山峻岭之间咆哮，浩浩荡荡一泻千里，数十里之外，声如洪钟。这里有一个小山村，怀抱连绵沙海，背靠峰峦大河，并不肥沃的土地养育着淳朴的人们。
这就是生我养我的村庄。
在我的记忆之中，农家永远有做不完的活儿，活儿有一个通俗的称呼曰“营生”，营生营生，做的越多，生的越多，果然如此。不知什么时候，自己迷恋上了读书，白天要做营生，没有时间来读书学习，于是只好晚上挑灯夜读，通宵是不敢的，因为第二天要上学要做营生，但熬到午夜是太平常不过了。书太好了找工作就来行政HR求职招聘微信群，捧起来困倦顿消，睡意全无，然而夜阑天籁的声响常常搅了我的思绪，不得不停下来倾听，惊奇之时，不得不信步走出窑洞，看山涧夜阑，听天籁回音。
一个朔月的深夜，正在读着《隋唐演义》中秦琼秦叔宝一段，非常精彩，遽然之间，院子里的阿苍狂吠不已，然后带着虎虎生危的吠声倏然而去。我的思绪和聚精会神畅游英雄历程的心被搅乱了，侧耳倾听，自家的阿苍浑厚的吠声在山间回响，伴着阿苍吠声的是嗷嗷的嚎叫声，那是狐狸的叫声，久久不绝。山里狐狸多，但狡黠的狐狸性情乖僻，常常独来独往，见了阿苍，似丧家之犬，避之不及，今夜，乘着月黑天高，是群狐来犯了。凶猛的阿苍吠声依然宏厚，群狐的嚎声连成一片，空荡荡的山涧回声远播，连绵不绝，此时全村的狗都叫了起来，山村沸腾了。我披了一件衣服，借着书中英雄秦叔宝的胆略，走出了窑洞，夤夜漆黑一团，伸手难见一指。我担心阿苍受到围攻，发生不测，于是在院子门口，叫了阿苍，阿苍听到叫声，停止了嘶咬声，我听到了一阵风似的窜奔声，还有群狐的追击嚎叫声。阿苍喘着粗气来到了我的身旁，群狐停止了嚎叫，狡猾诡谲的狐狸是畏惧人的，即使群狐聚集，也没有胆量靠近人的。我准备把阿苍让进院子，关上院门，不去管那些常常出没山村里叼鸡的狐狸，即使是成群接队，关了院门是不敢进来的。然而阿苍神情肃立，警觉地对着院门外，我向外环视，啊，一圈绿油油的射着青光的眼睛，散发着鬼魅的神韵，是群狐悄悄地靠近环立而围。我记着院门角落里立着一把四股叉，叉头磨的锋利，称一时英雄之勇，操起四股叉，向射着鬼魅式的绿眼睛刺去，阿苍瞬息即出，扑向群狐，一声凄厉的嚎叫，我没有感觉到刺中，一定是阿苍扑咬了狐狸，只听飕飕的窜动声，是群狐逃遁了，阿苍穷追，村子里的吠声急剧猛烈，嘈杂之声，震荡山涧。我担心阿苍，叫了阿苍，阿苍返回来，靠着我的腿，象凯旋的将军，我抚摩了摇摆不停的尾巴，让进院子里，关了院门，不去管那些狐狸。
小时候，常常听到夤夜全村犬吠此起彼伏，也常常听到狐狸的嚎叫声，人们都说山间有鬼有殃，而且狐狸嚎叫主凶，犬吠猛烈之时，心里害怕，亲眼见了狗狐相斗，再也不相信那些鬼殃之事了，却留下了永久的记忆。
山居夜阑最美好的记忆是月夜，夏秋望日，浩月当穹，似积水空明，山色明暗相间，大河怒涛轰鸣。山村相对平静，狗叫声偶有相闻，此时最活跃的是猫头鹰，也有许多不知名的鸟儿，在整个山间鸣啼不已，一声和着一声，或凄厉决绝，或柔和婉转。聚精会神读书的时候，常常搅乱神思，去聆听天籁的声音。这种月夜天，最多的是牧羊感受到的情趣，羊儿喜欢吃夜草，沙沙地啃着青草，月光静静地倾泻下来，流星划过苍穹也不耀眼，此时心最清，神思最纯，即使讨厌的狐狸从你身边穿过，你也不会去喊打。最喜是中秋前后，秋收时节，此时的月儿最大最圆，山村里的人们喜欢月夜天，常常在月光照耀的院子里吃晚饭，常常在明月夜下地劳动，感受月夜的清凉，体会丰收的喜悦，领略山村月夜的幽雅。
今天，身居闹市，喧嚣的街市破坏了月夜的宁静，五光十色的街灯和霓虹广告破坏了美妙的月色，也破坏了繁星的夤夜，于是驱车到郊外的沙海里观赏月夜仰望繁星，却找不到山峦大河的天籁韵味，于是还是回忆山村夜阑，或漆黑夤夜犬吠狐悲，或月明星稀空谷跫音。
我思念山村的夜阑！
2004年8月14日星期六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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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1-1-20 01:17:21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