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今年清明由于生意所累，我们没有回老家扫墓，只是弟弟一人回去，说是代表大家，这也是父亲的意思，其实这种事情又怎么能替代呢？
祖母活着的时候虽然每年都扫墓，但对我们来说并不重要，因为躺在墓地中的先人我们并不熟悉，虽然有几次跟了大人去墓地，听大人指着一个个坟茔说：这是祖爷爷，那是爷爷，那是大爷爷……，或许受现代教育之毒太深，加之年少，对生死并没有深刻的感悟，面对那些坟茔并没有产生敬畏之心。
奶奶去逝时，我只是在那一刻痛苦到了极点，下葬时放声痛哭了一场。后来几年中都是父亲一个人回老家去扫墓，我在那天也只是想起她老人家罢了，在内心深处我仍固执地认为：扫墓并不能让我接近已故的亲人，那一形式只是告诉别人，我们家族的血脉还在正常延续。有时我很是讨厌这种形式，跪在土坟前说一些故去的人已听不到的话，摆放一些已故之人无法再享用的食物，焚烧一些已故之人再也无法使用的钞票；已故之人在世时如果真有过如此代遇到也罢了，如果活着的时候受够了儿女们的冷漠，那么这种形式不知是在嘲弄生者还是死者。
但无论我的思想是多么的偏激与固执，几千年遗留下来的风俗还是植在大众的骨子里，每年的这一时节，平日寂寥的墓地中，总会飘起青青的纸烟；无论活着的人们为了生存是多么的繁忙，这一时都回到了他们的根旁。
父亲以前也只是在每年的清明回老家扫墓，其它的节日也就算了，后来交通方便了，父亲在清明、农历七月十五、农历十月初一只要是有时间，每个节日都要回去，我们这些作子女的只能是四处找车一同前往。今年十月初一父亲生病了，但他还是再三的催促我们，提前准备扫墓用的祭品，并一样一样地过问，深怕漏下了什么。说好了大哥一同前往，早晨我们驾车到邻县去接大哥，由于大哥的单位临时有事不能去，他便到街上的小难买了些祭品让我们代他在祖坟前尽孝。在我们兄弟中，大哥扫墓是带有一些神秘色调的，就在我思想最为偏激的时候，大哥确认先人在冥冥中保佑了他，他工作上的顺利，儿子后来考上名牌大学都是很好的鉴证。大哥在几次与我们喝酒时，认为我家的祖坟确实是风水宝地；与我一样失业在家的弟弟开始相信了，此后，每个节日都要开着车回去扫墓，并在烧纸钱时虔诚地向先人述说自己的不幸，希望能够保佑。嫁出去的姐姐每次也回去扫墓，我知道她对祖上同我一样没有要求，她只是怀念疼过她的奶奶罢了，这一点与我相似。我对躺在土中的先人没有什么可说的，他们既然在生的时候是那么的艰难，死后我们为何还要难为他们；如果真的有另一个世界，那些忠厚老实的农民先人，也同样属于弱势群体，又如何有能力来保佑我们呢？
这次是近几年来回老家扫墓人最少的一次，父亲生病，大哥有事，只剩下我们找工作就来淘宝推广运营求职招聘QQ群姐弟三人。出发时天下起了小雨，随着海拔的升高，雨变成了细小的雪粒，雾很大，能见度不过十几米。车子慢慢地开着，因为我们的生意刚刚亏了本，所以大家的话很少，偶尔说些也只是孩子们上学之类的事。翻过一座小山，雪停了，雾气像一整块巨大的幕布一样稍稍拉起了些，但是它还在我们的头上，给人一种沉重的感觉。我出生和生活过的村子已出现在眼前，田野中那些稀疏弯曲的老榆树似曾相识，只越发显得孤单。村子在我们走后的二十多年里就没有再添盖什么新房，它在我的眼里就如同一个苍老萎缩的老人，那陌生也只是我们隔着一些时间罢了。因为村中没有什么亲戚，所以我们大多时候扫完墓便离去，即使进村也没有几个人能够认出或记起我们，村中最年轻的人也六十多岁了；稍微有些想法的人早已搬走，加上村中已撤去了小学校，所以有孩子的家庭也不便居住。就在每一个城市疯长的季节，我的故里却渐渐的老去，渐渐的消失。
通往墓地的小径已被荒草覆盖，周围是荒弃多年的土地，墓地静静地躺在田野中，它似乎在等着我们。摆上供品，我们默默地点燃冥币，谁也没说什么，弟弟只是用小木棍不停地收拢被风吹散的纸灰，空旷的田野里我们的身影显得是那么的渺小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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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1-1-19 22:37:09
